深扒法国男篮基因：这支混血军团哪来的？看名字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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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暑假，乔尔·恩比德又去了法国，在巴黎卢浮宫那标志性的金字塔入口处，照了张典型的游客照。对于法国，大帝当然并不陌生，行走在香榭丽舍大街上，他并没有丝毫语言障碍。出生在喀麦隆的他，法语可是母语。
　　但恩比德与法国篮球的情分，原本可以更紧密一些，而非像现在这样的试探与暧昧。事实上，巴图姆早在2014年就曾在推特试图招募过刚进入NBA的恩比德，但被后者以“不是法国人”的理由推脱了。但恩比德在今年年初主动示好时，帕克却“请君入瓮”了一把，用当年恩比德自己给出的理由，表达了对他此番示好的不支持。
　　当然，恩比德和法国球员们就此问题的互动，也带着些戏谑的成分在，却也不难让人回想起一个多月前，法国男足在捧起大力神时被一些批评者戏称为“非洲队”的事实。其实要是熟悉法国的移民历史及各种族人口构成，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至于法国男篮，无论从非本土族裔球员所占比例，还是整体的肤色水平来看，都要比男足“白”一些。但是比起欧洲其他的篮球强国而言，移民（无论是一代还是二代）球员对于法国篮球的贡献也是不言而喻。

　　为了方便讨论，我们在这部分先将移民狭义地定义为来自非洲国家的移民。在法的非洲移民源头大致可以归类为：马格里布非洲法语区（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突尼斯）、其他北非国家、撒哈拉以南非洲诸国。
　　先问一个问题，作为法国足球和篮球的领军人物，齐达内和帕克的肤色其实并不算特别黑，这证明两人都是北非移民的后代吗？
　　其实两人情况不同。齐达内的父母都是阿尔及利亚人，从人种上说属于阿拉伯人，肤色相较撒哈拉以南非洲的人种本就略浅。但是帕克的父亲老托尼是比较典型的非州裔美国人，而母亲帕梅拉则是一位荷兰模特，帕克的肤色可以说是黑白中和而得出的。
　　同样的“黒\白配”例子适用于多数“不怎么黑”的NBA法国球员身上。下面举3个例子，说完之后再告诉大家有何异同。
　　乔金·诺阿的父亲是著名网球选手雅尼克·诺阿（法国人，喀麦隆血统），母亲是前模特、后成为雕塑家西西莉亚·罗德（瑞典人）。
　　鲍里斯·迪奥的父亲是跳高运动员伊萨·迪奥（塞内加尔人），母亲是前法国女篮国手，后成为生物学教授的伊丽莎白·里菲奥（法国人）。
　　鲁迪·戈贝尔的父亲是篮球运动员鲁迪·布尔加雷尔（瓜德鲁普人），母亲是美容师科里纳·戈贝尔（法国人）。他是随母亲姓的。
　　诺阿是出生在美国的法国公民，他的法国国籍来自父亲这一支；迪奥出生在法国，血统中融合了法国与原法属殖民地国家；而戈贝尔则是他们中从国籍而言最纯正的——位于加勒比海地区的瓜德鲁普是法国的海外省，所以他父母都是法国国籍。
　　听着有些凌乱？这3位球员在父母之中都至少有一人是生于本土的法国公民，所以都至少是二代（甚至更往后）的移民家庭。随着不同种族之间的婚姻融合，到后来甚至很难通过肤色去分辨这些非纯正本土族裔球员到底是来自北非，还是非洲其他地区。
　　不过要说出生在法国本土之外的一代移民，其实在法国男篮历届阵容中也并不少见。此类球员也要分两种情况讨论。
　　一类来自法国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海外省和海外属地，这些球员从法律层面而言出生即获得法国国籍，只是自小的生活环境与文化氛围与法国本土大不相同，故而才使用“移民”的说法。此类球员中较知名的代表包括皮特鲁斯兄弟和米盖尔·杰拉贝尔（瓜德鲁普人），凯文·塞拉芬（法属圭亚那）和罗尼·图里亚夫（马提尼克人）等。
　　另一类则出生在法语区欧洲国家，后因各种原因迁至法国，通过移民政策获得法国国籍。此类球员中成为国手的也不在少数，譬如2012年奥运会阵容中的阿里·特劳雷（科特迪瓦人）、雅尼克·伯克洛（民主刚果人），2016年奥运会阵容中的夏尔·隆巴-卡乌迪（民主刚果人）等。
　　语言的相通性当然为法语区非洲国家的体育人才迁居法国、获得国籍提供了便利条件。事实上，在17世纪的殖民全盛时期，法国一共控制了非洲总面积的35.9%，西非和北非的大部分国家，加上马达加斯加岛都在法语区的范围之内。
　　事实上，我们谈及二代、三代甚至更后的移民球员，他们背后也总有一个像特劳雷、伯克洛、卡乌迪那样不远万里从非洲到法国寻求希望的先辈。诺阿的爷爷、巴图姆的父亲、恩比德本人，他们都是喀麦隆人，都说着法语，然而与法国男篮的缘分却是不尽相同。

　　要说法语区非洲国家中诞生的篮球人才，却落入别国国家队的“遗珠”，那出生在刚果共和国的伊巴卡肯定是让法国球迷最扼腕叹息的一个。
　　因为第二次刚果战争而背井离乡的他，直到17岁那年才第一次被球探带到了法国，不过后来迅速转战西班牙，最终入籍并代表西班牙男篮参加了2012年的奥运会。伊巴卡在去西班牙之前，只会讲家乡的林格拉语和法语，甚至连英语都不会，更何况西班牙语。但就是这看似不合情理的选择，也证明了法国并非法语区非洲球员谋求更大发展的必然选择。
　　不过伊巴卡本人在西班牙男篮的经历并不算愉快，否则法国篮球真是拱手将一枚本可占有的棋子送给了强敌。
　　相似的例子还有随湖人队两夺总冠军的姆本加。出生于民主刚果的公务员家庭，政权更替后“一朝天子一朝臣”式的清算让他的家庭遭了秧，最终姆本加和母亲逃出非洲，在比利时寻求政治避难。毕竟欧洲的法语国家不止法国一个，而作为永久中立国的比利时看似也是个逃难的好选择。姆本加本人也正是在此地被球探相中，在2004年登陆NBA之前一直在比利时国内联赛效力，并未与法国产生什么联系。
　　随着NBA，甚至美国各大学球探的触角无孔不入地伸展到世界的各个角落，盛产篮球人才的法语区非洲国家的好苗子，有些甚至得以直接跳过欧洲，从NCAA甚至美国的高中联赛打起，以此作为登陆NBA的跳板。出生于塞内加尔的迪昂就是这样的例子，通过“篮球无疆界”活动崭露头角后，一路在美国的高中、大学打球，最终在2013年首轮被森林狼队摘牌。恩比德更是“美国截胡欧洲”的最佳范例，本打算去欧洲成为职业排球运动员，结果被“非洲王子”巴莫特一通操作，大帝最终选择了美国。
　　上面说到的所有球员，他们都说法语，他们似乎从语言、文化、宗教、习俗上，都与法国更易产生天然的联系。但是在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选择的多元，让人才不那么容易埋没的同时，也让人才不那么容易获得。

　　就人种而言，最纯正地道的法国人是高卢人，也叫凯尔特人。一个多月前法国男足的夺冠阵容中，只有主力后卫帕瓦尔和替补前锋托万算是血统较为纯正的高卢人。就连看着肤色挺像的主教练德尚，其实是巴斯克族人，也就是说祖上的源头在西班牙。
　　根据法国国家统计局（INSEE）2014年公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仅在2009年到2012年期间，法国来自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的移民人数就翻了一番。如果说单凭相貌很难判断这些“白移民”的出处，那凭着他们的姓氏，就基本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举个例子，世界杯夺冠阵容中的埃尔南德斯就是典型的西班牙姓氏，他的西班牙血统来自父亲这一支；而格列兹曼母亲这一支是葡萄牙人，而他以-mann收尾的姓氏则是典型的德国味儿，其实他父亲这支祖上源自威斯特法伦地区的明斯特市。格列兹曼娶了巴斯克族的美妻并在2017年生下一女，小姑娘身上算是凑足了德、葡、西、法多个足球强国的基因。
　　说回法国男篮。和格列兹曼一样，曾一度被视为法国男篮希望之星的列奥·韦斯特曼的姓氏也是以-mann结尾的。搜索“Westermann”这一姓氏，很容易找到德国各界姓此姓氏的名人，而列奥在父亲这一支的家族基因也不言自明。
　　同样可以从名字瞧出端倪的还有曾效力马刺队的南多·迪科洛。虽然以de打头的姓氏一般代表法国贵族血统，但迪科洛（de Colo）显然不是这样的情况，因为Nando这个姓氏就“出卖”了他——Nando是我们更为熟悉的一个名字“费尔南多”（Ferdinand）的昵称，这也证明迪科洛更可能是西、葡后裔。果不其然，他的父母都是在葡萄牙出生并成长的，后来才迁居法国，在加来海峡省的圣卡特琳娜生下了这位日后的篮球名将。
　　一般而言，一个较为拗口而名字加上典型的法语姓氏，这样的组合出现在非洲裔移民身上较多；而如果是一个不合乎法语读音规则的姓氏，加上一个典型的法国名字，那这位球员的家族来自欧洲其他国家或者美洲的可能性比较大。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帕克。Parker是典型的英语词汇，如果按照法语读音规则硬读应该类似于“巴赫盖”；但代表某一职业或者人群的词缀-er在法语中的对应应该是-eur，所以若是听法语解说，帕克的名字会被发音成Parkeur，类似于“巴赫各赫”。莫衷一是，也证明了从姓氏、拼写、读音角度，都能瞧出法国男篮球员们血统的混杂。

　　来源广泛、渗透至法国人生活各个层面的移民潮，并非最近一、二十年才有的新鲜事。单是看法国篮球稍早前的历史，就会发现这样的混杂由来已久。举个例子，与我们的父辈同龄，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法国球员中，有3个至今仍被球迷津津乐道的名字——埃维·杜比松、斯蒂法尼·奥斯特洛夫斯基和李夏尔·达库里。
　　至今仍保持着法国男篮出场和得分记录的杜比松，是相对比较纯正的法国本土白人球员；奥斯特洛夫斯基（Ostrowski）虽然译名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作者（Ostrovsky）相同，但明显是一个波兰语的变体，而他本人也的确是东欧移民的后代。至于达库里，则是出生在科特迪瓦的一代移民，也是非裔篮球运动员在法国取得成功的较早典范。他们的祖先来自天南海北，却并不妨碍他们在法国男篮成为队友，并在退役后先后入选法国篮球名人堂。
　　这也是法国曾经的殖民历史、如今的社会构成，以及“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兰西精神引导下的多元性和包容性最好的写照。虽然法国总统法马克龙自执政以来，对于移民问题的部分立场和言论频繁被各方解读为消极的信号，但是非法国族裔人群及他们的后代，对于体育，对于篮球的贡献和影响，其实早已深深地嵌入了那本厚实的荣誉簿中。
　　就好像法国足球第一次登上欧洲之巅时，他们的队长是一对意大利夫妻的儿子；当法国篮球第一次登上欧洲之巅时，他们的队长父母中非但没有一方是法国人，他本人甚至是出生在比利时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普拉蒂尼和帕克，以及更多不同肤色、不同种族、不同口音的法国运动员，早就让蓝白红三色成为各自运动中最炫目的色彩组合之一了。